本文来源：时代财经 作者：文若楠

近一周，华东医药（000963.SZ）在ADC（抗体偶联药物）领域表现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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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2日，华东医药在官方微信公众号上披露，8月18日，华东医药全资子公司中美华东与美国ImmunoGen, Inc.（IMGN.US）合作开发的Mirvetuximab Soravtansine（下称“Mirvetuximab”），在中国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完成Ⅲ期单臂临床试验首例受试者入组及给药。

Mirvetuximab为中美华东与ImmunoGen在抗体偶联药物（ADC）领域合作开发的全球首个针对叶酸受体α（FRα）阳性卵巢癌的ADC在研药物，用于治疗FRα高表达的铂耐药卵巢癌，属于全球首创新药（First-in-class）。

在此3天前的8月15日晚，华东医药公告宣布，已全部完成对德国Heidelberg Pharma公司股权投资方案所需的中德两国有关部门的批准或核准。Heidelberg Pharma是一家专注于肿瘤ADC药物研发的全球性生物制药公司。根据双方在今年2月签署的《股权投资协议》及《产品独家许可协议》，华东医药将以1.05亿欧元购得Heidelberg Pharma共计35%的股权，并引进Heidelberg Pharma的4款ADC新药。据媒体报道，上述协议合作金额累计最高可达9.3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63亿元）。

ADC赛道风起云涌，有人砸钱入局，也有人转身退场。8月16日，云顶新耀（01952.HK）发布了“退货”ADC药物戈沙妥组单抗（Trodelvy，商品名：拓达维）的公告。戈沙妥珠单抗于今年6月才在国内获批上市，是云顶新耀在国内获批上市的首款产品，公司曾表示，计划在今年第四季度启动该药物在国内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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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一退的背后，除了交易火热，ADC药物的研发成功率及商业化前景更值得关注。

西南证券研究发展中心所长助理、生物医药行业首席分析师杜向阳告诉时代财经，ADC从机制上可以看做是化疗药物的靶向升级版，这种药物结构复杂，历史上的研发成功率并不高。此外技术平台、较难的CMC（化学、生产和控制）工作及生产能力均构成其进入壁垒。

“这个领域已经经过了数十年的发展，2019年以来迎来集中的收获。Enhertu（由阿斯利康与日本第一三共联合开发的ADC药物）的成功加强了产业界对ADC的信心与投入力度，中国力量在这个领域也必将有所作为。”杜向阳对时代财经说，“整体来看，这个赛道仍然处于发展早期，不排除未来遇到新的挫折。但我们仍然看好ADC药物，在新一代技术平台的技术迭代方面、与PD-1联用的应用拓展方面等，ADC还有很大潜力。”

ADC赛道炙手可热，华东医药累计砸入83亿元

ADC（Antibody-drug conjugates），即抗体偶联药物，被称为肿瘤的“生物导弹”，是将类似于化疗药物的细胞毒药物与单克隆抗体连接在一起，从而实现对肿瘤组织的靶向杀伤功能，其结合了靶向疗法和化疗疗法的作用原理，因此兼具两种疗法的优势。

ADC药物的概念由来已久，相关的开发最早可追溯至20世纪。1913年，诺奖得主、德国科学家Paul Ehrlich首次提出ADC的概念，并将其描述为“魔法子弹”（Magic Bullet）。但过往受限于其合成需要较高的技术门槛和长期的脱靶、特异性抗原的发现等技术难题，ADC行业发展坎坷，直到近几年才迎来快速发展。

“由于抗体部分可以定向作用于肿瘤部位，因此ADC与化疗药物相比具有更好的安全性，副作用更小。另一方面，传统靶向疗法通过抑制肿瘤生长或促进肿瘤杀伤的某些信号通路或生理过程发挥作用，ADC主要通过直接抑制肿瘤细胞有丝分裂、破坏 DNA 结构而发挥药效。”杜向阳告诉时代财经。

2000年，全球首款ADC药物Mylotarg获批，后因副作用较大而退市。真正展现ADC药物技术成熟和商业化成功的，是2013年罗氏的恩美曲妥珠单抗(T-DM1，商品名：Kadcyla)在美国获批上市，这成为了ADC药物史上的标志性事件。

2020年，Kadcyla在中国获批上市，开启中国ADC药物元年；2021年6月，荣昌生物（688331.SH）的维迪西妥单抗（商品名：爱地希）获得中国药监局上市批准，适用于至少接受过2种系统化疗的HER2过表达局部晚期或转移性胃癌（包括胃食管结合部腺癌）患者的治疗。这是我国首个原创性ADC新药，据荣昌生物披露，维迪西妥单抗胃癌适应症上市销售半年，即贡献了8400万元的业绩。

中信证券研报显示，到2026年，预计全球ADC药物市场规模有望超过400亿美元。不断超乎预期的临床成功，叠加庞大的市场空间，点燃了国内外药企的研发热情，ADC成为创新药产业里最炙手可热的细分领域。包括华东医药、云顶新耀、齐鲁制药、乐普生物（02157.HK）、信达生物（01801.HK）等中国药企在内，纷纷进军ADC赛道。

时代财经发现，在ADC赛道，动辄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的重磅交易早已是家常便饭。

今年5月，礼新医药将Claudin18.2 ADC成功授权给美国肿瘤精准疗法公司Turning Point，由此获得包括研发里程碑1.95亿美元在内的最高达10亿美元的里程碑付款；7月末，科伦药业（002422.SZ）以首付款3500万美元和最高9亿美元里程碑款，将旗下Claudin 18.2 ADC授权给默沙东；石药集团（01093.HK）则以11.95亿美元将Claudin18.2ADC授权给美国药企Elevation Oncology；8月9日，葛兰素史克以1亿美元的首付款，最高可达13.6亿美元的开发、监管和商业化里程碑款，拿下了Mersana 公司的临床前期HER 2 ADC药物；另有消息称，医药巨头默沙东打算以每股逾200美元的价格收购美国西雅图ADC药物研发明星公司Seagen，截至发稿，Seagen市值超过300亿美元。

根据启德医药统计，2017年到2021年4年时间，ADC药物交易首付款翻了2.5倍，交易总金额更是翻了3.84倍。

超400款ADC产品在研，赛道残酷至极？

ADC药物在全球掀起研发热潮，药企纷纷跑步进场。据医药魔方统计，截至2022年6月，全球共有400余个ADC在研药物，其中进入临床阶段的超过200个。国内共有170余个ADC在研药物，其中进入临床阶段的近60个。2019年至今全球共有9款ADC上市，超过此前近20年之和。

随着ADC药物研发浪潮的到来，行业内也不乏关于ADC研发同质化的讨论。

据西南证券研报，目前全球ADC在研产品在HER2靶点上竞争激烈，创新靶点则星罗棋布。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6月8日，全球有60款已上市或在研的靶向HER2的ADC药物。其次，Trop-2和Claudin-18.2也是布局较多的靶点。其中Trop-2 是代表性ADC原创靶点，Claudin-18.2则是近年来产业界关注的新兴靶点。

杜向阳向时代财经解释道，“靶点对ADC的竞争很重要，靶点影响了ADC的成药性和适应症，进而影响了ADC开发的风险和经济回报，因此不同的靶点竞争格局差异较大。目前，国内药企在HER2、Trop-2上确实布局得比较多，存在一定的同质化问题。”

但他同时认为，国内ADC药物的同质化问题不会像在部分单抗靶点上看到的那么严重。一方面，从已有的案例可以看到，针对同一个靶点，采用不同ADC技术平台所开发的药物疗效差异可以非常大。

以HER2为例，目前国内晚期临床阶段的HER2 ADC，立项的时间跨度比较大，技术平台的来源及选择也各不相同，从现有的临床数据来看，其治疗效果具有差异性。如果在临床表现上彼此拉开了比较大的差距，那么表现优异的药物相对效果平平的药物就会有较大的商业化优势，从而化解同质性竞争的困局。

另一方面，尽管有很多企业都布局HER2、Trop-2、Claudin 18.2的ADC，但如果从后续的研发方向看，各自的管线、靶点选择的差异就比较大，包括Fast follow（快速跟进）和FIC（First-in-class，全球首创新药）的靶点。

“这是因为ADC相对于单抗等在全球范围也处于发展早期，可以Fast follow的大靶点不多；再加上ADC对靶点的要求与单抗或小分子抑制剂不同，大家铺开做以后可选的方向很多。因此长远来看ADC同质化竞争的问题可能不会那么严重。”杜向阳对时代财经解释道，“尽管靶点确实重要，但是不能因此说靶点是ADC竞争唯一重要的因素。ADC的结构及作用机制比较复杂，有很多靶点以外因素，包括开发进度与商业化能力等，都会影响药物的竞争力。”

群雄逐鹿之下，ADC药物赛道内卷激烈，而类似的情形已经在PD-1领域上演。

遭到云顶新耀的“退货”的明星ADC药物Trodelvy正是以热门的Trop-2为靶点。该事件也引发了业界对Trodelvy潜在市场价值的质疑。

作为首个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上市的Trop2 ADC药物，Trodelvy颇受市场关注。2019年4月，云顶新耀从吉利德全资子公司Immunomedics引进Trodelvy，获得其在中国、韩国及部分东南亚国家的开发和商业化独家权利。根据协议，云顶新耀需要付出8.3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6亿元）及未来授权地区销售额14%~20%的分成。

在今年6月份举办的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年会上，吉利德公布的Trodelvy实验数据显示，虽然，Trodelvy可以将HR+/HER2乳腺癌患者的疾病进展或死亡风险降低34%，具有统计学意义，但在“延长患者的无进展生存期”这一关键指标上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在接受Trodelvy治疗的患者中，肿瘤无进展的时间中位数为5.5个月，仅比化疗组中位数的4个月改善了1.5个月。

作为Trodelvy在乳腺癌治疗领域强劲的竞争对手，Enhertu势头迅猛，其凭借多项临床研究成果，在ASCO年会上备受瞩目。Enhertu是一款由阿斯利康和第一三共联合开发的ADC产品，今年8月5日获得FDA批准，用于不可切除或转移性的HER2低表达乳腺癌。

据媒体报道，Enhertu相比化疗，使HER2低表达乳腺癌患者的中位无进展生存期从5.4个月延长到10.1个月，中位总生存期从17.5个月延长到23.9个月。

“Trodelvy目前获批的适应症是三阴性乳腺癌和尿路上皮癌，Enhertu改变了乳腺癌的治疗格局，因此Trodelvy乳腺癌的商业化预期确实受到较大影响，同时也面临其他同类产品的竞争。从过往经验看，一款FIC的药物被后续的Me-better（同类更佳）药物超越的例子并不鲜见，即使是在ADC赛道上，也有Kadcyla被Enhertu超越这样的案例。”杜向阳对时代财经称，“随着国内外药企对ADC开发的投入和积累，未来应该还会出现类似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