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智能电视以及视频平台因“套娃收费”模式，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2月7日傍晚，“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微信公众号发布《关于规范智能电视收费行为的倡议书》，提到要依法依规公开收费项目、收费标准、收费方式，杜绝“套娃收费”“套路收费”。但不少网友并不“买账”，认为倡议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此前智能电视“套娃收费”也经历过多次讨论热潮，但随后便陷入沉寂。对于“套娃收费”，身处智能电视行业的张逸（化名）也很焦虑。“最近的热议，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消费者对回归大屏是有强烈需求的。但另一方面也反映了面向大屏的互联网视频服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如果供需之间的矛盾得不到有效解决，行业可能会错失发展机遇。”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一次，行业协会出手，能给行业改变带来多大的可能？

倡议书中有“爱优腾”的身影

这份倡议书共有四项内容。其中，第二条提出设立常态化“免费专区”，努力为广大用户提供更多优质、丰富、免费的互联网电视内容产品，保障用户的基本公共文化服务权益。第三条则直指“套娃收费”“套路收费”，明确要依法依规公开收费项目、收费标准、收费方式。

何为“套娃收费”？综合消费者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笔者暂且将其归纳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手机端、电视端两者会员无法通用（包含投屏），另一种则是在电视端充上会员后并不是所有内容都能收看，还需再购买服务。

此外，根据倡议书，未来电视有限公司、银河互联网电视有限公司、国广东方网络（北京）有限公司、百视通网络电视技术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华数传媒网络有限公司、广东南方新媒体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新媒股份”，股票代码：300770.SZ）、湖南快乐阳光互动娱乐传媒有限公司等互联网电视集成运营机构都参与响应。

值得注意的是，这7家公司均是国有企业，其中三家公司分别代表奇异果、酷喵以及云视听极光。

具体来看，银河互联网电视有限公司由中央人民广播电视总台、爱奇艺（IQ.O）以及其他公司联合成立，推出奇异果，爱奇艺持股10.125%。国广东方网络（北京）有限公司则是由中国广播电视网络集团有限公司、优酷以及其他公司联合成立，推出酷喵，优酷持股10%。云视听极光则是由新媒股份与腾讯视频联合推出。

实际上，包含这三家有“爱优腾”身影的企业，响应倡议的其余几家机构的电视软件也基本涵盖了大屏市场。

“这说明行业内已经认识到供需之间的矛盾。”从设立常态化“免费专区”的倡议中，张逸感受到了互联网电视服务方希望解决问题的努力。

但在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看来，这份倡议并无强制的约束力，具体落实情况还得取决于企业。

大屏市场上多方“混战”

“套娃收费”并非“一日之寒”，而是智能电视产业长期发展的结果。从业人员的讲述也揭开了“套娃收费”的另外一面。

首先是手机端、电视端为何不能通用。不少人都会对爱奇艺、优酷、腾讯视频三家平台进军大屏市场后“换皮肤”而心存疑惑，为何在电视端上它们的名字就成了奇异果、酷喵、云视听极光？

根据国家广电总局下发的《关于加强以电视机为接收终端的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持有互联网电视牌照机构运营管理要求》等文件，拥有“集成播控牌照”与“内容服务牌照”的机构，才能提供互联网视听服务。

然而，申请获得这两类牌照的门槛并不低。据《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申请单位需具备法人资格，为国有独资或国有控股单位，且在申请之日前三年内无违法违规记录。

公开资料显示，国家广电总局曾颁发7张互联网电视集成播控牌照，包括CNTV、百视通、华数、南方传媒、湖南电视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这些机构还同时拥有内容服务牌照。

一方面，“爱优腾”三家视频平台需要和国资背景的企业合作推出电视版软件，拿到电视端播放的“入场券”；另一方面，拥有牌照的机构没有足够的精力自制海量的视频内容。故而手机端、电视端运营主体产生不一致的情况，两端会员不能共享也有了解释。

除了硬件服务收入，电视厂商也在寻求新的增长点。在提供互联网增值服务过程中，电视厂商在设备终端上线自己的系统，还其与视频平台进行合作。比如，创维的“酷开”、海信的“聚好看”、TCL的“雷鸟”中也有视频平台的影视内容。

“这些系统自行推出会员服务，其中包括几家主流视频平台的会员内容。但是，电视系统的会员并不会囊括所有视频平台的会员内容。电视厂商为了补充服务内容的完整性，就会引进其他的APP。在购买电视厂商本身的系统之外，消费者还要再购买其他APP的会员。”张逸介绍。

可以看出，瓜分大屏市场的主体众多，另外每个主体基本上都面对着经营压力。视频平台不用多说，财报数据显示，2022年第三季度，爱奇艺营收74.71亿元，净亏损为3.96亿元，2021年同期净亏损17亿元。

至于智能电视厂商，日子也不好过。资深产业经济观察家梁振鹏表示，电视行业是夕阳产业，平均毛利率不到20%，利润低，市场的销量、销售额连年下跌。（详见此前报道《被人民日报批乱收费，智能电视到底挣了多少会员费？》）

“从商业逻辑出发，究竟哪一方该主动让步？”在多位行业人士看来，这一疑惑很难一时间得到解答。

平台能否推出差异化的内容

通过过去几年的会员制，各大平台逐步培养起了付费看剧的用户习惯。但在这过程中，也出现过付费之外还要加钱、充了VIP还得看广告等问题，付费用户对平台提供的服务有诸多不满。这段时间，因为大小屏幕之间的“屏障”问题，来自消费者对视频平台的投诉又屡屡见诸舆论。比如，一位爱艺奇7年“老粉”用户因其“限制投屏”将爱奇艺告上法庭，1月29日北京市互联网法院正式立案。

此前这位用户在使用爱奇艺的过程中，一直在用投屏功能，当时任何清晰度的投屏都可以选择。但在2023年1月11日，他发现爱奇艺将黄金VIP会员投屏清晰度限制在480P，如需更高清晰度则必须升级至更高级别会员。

“对平台方来说，投屏意味着成本的增加。”张逸说，影视作品版权一般会区分使用范围，比如，手机、平板、PC、电视等等，使用范围越广相应的版权分摊成本也越高。“还有，手机内容投屏至电视端，往往需要更好的画质，传输节目所消耗的带宽成本也更高。”

因此，多位受访行业分析师均表示，如果参与企业一直无法解决成本的压力、营收的困境，一味让消费者分摊，那么横亘在电视厂商、视频平台与消费者之间的矛盾也始终无法迎刃而解。

对比国外视频平台以及消费者反馈情况，张逸认为“解决矛盾”的出路在于国内视频平台能否提供足够差异化和丰富的影视作品，让消费者觉得包月物有所值。另外，也应该给消费者提供更多样化的选择，比如，包月、单片付费，或者看广告免费点播等。

值得一提的是，也有不少网友提议政府监管部门是否可以出面协调。“智能电视收费行为，是企业自主经营行为，这一行业尚未形成一家独大的垄断局面。”但江瀚指出，从政府层面出发，不能过多干预市场行为。

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还补充指出，“套娃收费”也并非严谨的法律概念，是行业的一个现象，其是否合法、是否侵犯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如果经营者在销售某项服务之前明确告知服务范围和具体使用条件及限制，做到让消费者真正知情，并经消费者自主选择购买，则难以认定侵犯消费者合法权益。”赵占领还表示，“套娃收费”之所以引起很多消费者的投诉、批评，主要原因在于经营者可能没有真正做到在消费者购买前如实、明确告知，导致消费者的知情权和自主选择权受到侵害。

“有的经营者认为自己已经通过用户协议或者某种方式告知消费者，并不侵权，但因为经营者可能没有通过显著的方式告知消费者，其实很多消费者实际上并不知情。”

赵占领建议，相关部门可以出台一定的行业规范指引，比如说判断“套娃收费”是否合法的依据，这样就容易解决个案中的争议问题。

张逸还在采访中表示，互联网电视生态模式目前还处在探索阶段。一方面，视听服务提供者需要平衡成本与收益才能实现持续经营和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消费者的知情权、选择权需要得到尊重和保护，只有当消费者对服务满意并愿意付费，服务商才有可能实现商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