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部分工厂接近于停工停产，现在又马上到春节，不少工人已经返乡。”2023年伊始，华一帆就在为订单交付的问题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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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一帆是嘉兴市杉惠服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杉惠服饰”）的业务主管。12月初，他跟随嘉兴市商务局组织的外贸企业商务包机团前往日本，“抢回”了500万美元左右的意向订单。

在商务团热火朝天忙着“出海抢订单”的时候，国内疫情防控政策也迎来了调整。各地逐步放开管控，工厂内“阳了”的员工不断增多。“这个情况没有预料到，打乱了我们原来的生产节奏。”华一帆称，尽管这几天工厂在慢慢恢复“元气”，但生产排期依旧紧张。

疫情引发的“连锁效应”

2022年12月10日，华一帆为期7天的日本之行结束，随团返回抵达杭州萧山机场，开启了“5+3”的隔离。刚开始的几天，他还忙着整理客户的要求，和同事开视频会议，安排意向订单样衣的制定。华一帆介绍，趁着这次在日本参展的机会，公司接下了不少要在2023年2月底3月初左右交付的订单，其中既有老客户又有新客户。

等到隔离将近结束时，情况发生了变化。“2022年12月20日之后，中招感染的工人就越来越多了，最严重的时候厂里只有四五个人在岗。”

笔者了解到，杉惠服饰旗下只有一个工厂，80%左右的订单都要依靠外协单位完成，并且它们手里还握着其他企业的订单。

据多家纺织外贸企业反馈，现在大部分工厂都在进行订单的收尾工作，生产线上的任务并不多。但由于2023年春节时间早，1月10日左右大部分工厂可能就会开始放假，有些甚至已经停工了。

因2022年12月新接下的订单，杉惠服饰的生产线比较忙碌。而这波暴发的疫情使其订单的交付要承担更多的不确定风险。

华一帆表示，目前有两类订单比较棘手，一种是“订单完成了一半，但工厂停工了”，还有一种是“新接下的订单，找不到工厂来排期生产”。

“疫情赶上了‘双节’这个时间点，晚些‘阳’的工人连着元旦、春节一起休假。”按照1月份浙江疫情进入高峰平台期的情况，华一帆预计春节后工人可能没有那么快复工，“算下来实际的生产时间没剩下多少。”他补充道，这几天虽然很多工人已经“转阴”，但身体还在恢复阶段，生产效率也明显降下来了。

实际上，不只是服装加工厂的人力受到影响，其上游包括面料厂、织染厂也被迫停工了。

“不同于其他制造业，纺织产业链相对复杂一些，链路比较长。”华一帆称，这个行业生产环环相扣，上游厂家的波动让订单进度“雪上加霜”。“一个订单交付延期又会影响到另一个订单的生产，从而引发了‘连锁效应’，之前拿下的意向订单因为这个我们不得不推掉。”

“忙着找外协单位排订单”

对于疫情造成的短时间停摆，多家外贸企业无奈表示，如果无法准时交付，只能选择和客户沟通是否能够延期，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2022年12月，宁波康立特电子有限公司在沙特举行的展会上拿下了一批太阳能板订单，但疫情打破了其2023年1月初交付的计划。“目前大概有七八成的工人复工，我们已经和客户商量好货期要推迟一周。”该公司销售人员林程娜告诉笔者，这种情况下大部分客户都会理解。

然而，有些订单必须交付，延期可能会让客户承担损失，尤其是换季的服装订单。遇到这种情况，暂时只能采取“迂回”的方法。

华一帆解释道，一般来说双方已经确定好订单原料，但是上游面料厂家还未完全恢复到位，原料无法给到工厂，工人也赶不了订单。权衡之下，公司会和客户进行沟通，比方说协商更换原料。另外，公司现在面临人力不足的问题，也会询问对方能否替换复杂的制作工艺。

“这些协商的前提一定是保证服装品质不能有太大的出入。”他还强调，准时交付订单固然重要，但在重新选择面料时也要注意物理性质、色牢度等是否符合要求。

除此之外，杉惠服饰也在尝试和外协单位沟通推进订单的生产，目前已经派出工作人员前往安徽等邻近省份的工厂，联系是否能够帮忙“消化”订单。华一帆说，现在找外协单位没那么容易，其他公司也在到处找工厂排单子。“如果我们的订单没有备齐面料、辅料，外协单位不会等，就会被别的单子挤下来，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一般来说，和有长期合作的客户进行延期交付协商相对容易。面对新客户，华一帆则有些担心：“在日本拜访的时候都谈妥了，现在突然说生产出现问题，这给客户的第一印象不好。”

因此，华一帆尽量提前和客户打好招呼。酒店隔离期间，发现朋友圈“阳了”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及时告知客户订单情况以及风险，让他们有一个心理预期。

“在和日本商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事先打好招呼，之后沟通起来会比较顺利，他们也不会有过多苛责。”华一帆对接日本订单有将近10年的工作经验，他发现提前如实说明情况至关重要。

生产节奏正在慢慢恢复

2022年12月25日左右，“阳了”的员工逐渐开始返岗，被打乱的生产节奏也开始慢慢恢复。

嘉兴市鼎盛服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鼎盛服饰”）总经理孔志明也是嘉兴市商务包机团的一员。他告诉笔者，在日本AFF纺织成衣展上虽然没有直接拿下订单，但收到了不少制作样衣的需求。

“打样的工作不能耽误，这直接关系到2023年的订单量。”孔志明说，他们必须在年前赶制完成1000多个款式样衣，其中日本之行的样衣数量占到十分之一左右。

为了完成样衣的任务，鼎盛服饰技术科员工这些天一直都在加班加点工作，孔志明还抽调了几位生产线上的管理人员帮忙。现在正是冲刺的关键时刻，为了最大程度减少疫情对人力的影响，鼎盛服饰工厂里实行了更为严格的防控措施。

孔志明介绍，现在工厂内每天都会进行消毒，工人进厂时也要消毒一遍。他们上岗时也要戴好口罩，一天换两个。另外，公司还给工人派发了抗原，要求隔两天检测一次。

“我们现在也是要求工厂内做好基本的防护，但是也很难做到天衣无缝。”华一帆坦言，由于工人们需要操作机器，也不可能要求他们穿戴完备的防护服，“他们要踩缝纫机，戴手套的话很难工作。”

多家受访外贸企业均表示，疫情这段时间工人们都比较辛苦，会给他们发放年终奖励，赶制订单的工人还能拿到补贴。

笔者也注意到，这些受访外贸企业今年都未制定鼓励外地工人就地过年的相关政策。“疫情管控措施调整后，很多工人都想着回家过年，有些人可能三年都没回去。”华一帆表示，纺织行业工人假期少，比较长的假期只有年关这个时候，公司也不想阻止他们返乡。考虑到订单的进度，公司会鼓励工人尽早返岗复工，也向外协单位提出了这个想法。

前段时间的日本之行给了华一帆很大信心。和客户沟通下来，他认为日本市场还有很大的潜力，只是需求调整了，接下来就要看公司能不能抓住机会。三个月之后，杉惠服饰还计划再次前往日本参加AFF纺织成衣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