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目前订单需求不大，我们工厂也迟迟没有开工。”在中集集团（000039.SZ）旗下一家子公司里，杨铭（化名）负责集装箱原材料采购工作，需时刻关注集装箱的市场行情。

近日有消息称，港口码头空箱堆积，集装箱从供不应求进入到过剩周期。2月17日，宁波舟山港一工作人员回复称，确实存在上述情况，“相较于此前的高位运行，现在货物吞吐量有所下降，不只是我们港口。”

杨铭对集装箱“供过于求”早有预料。他表示，从2022年公司整体产销量来看，9月份的订单需求明显下降，2023年年初便直接进入淡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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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不挑订单了”

数据直观印证集装箱出现了过剩的情况。全球集装箱交易平台Container xChange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第6周（2月5日～11日），上海港的40英尺集装箱CAx（集装箱可用指数）高达0.64，已经连续11周在0.6上方。当CAx的数值大于0.5时，即表示集装箱设备有剩余。

而在2020年11月至2021年12月，上海港40英尺集装箱的CAx数值多次低于0.1。

“2021年，受疫情影响，物流链不畅通，空箱回流难，但外贸需求还在。”杨铭回忆起当时的工厂生产的盛况，“公司主要客户是船公司、租箱公司，由于‘一箱难求’，外贸企业甚至想直接找到我们定制自用的集装箱。”

根据公开数据，2021年全球生产了超过700万标准箱集装箱，是常规年份的近3倍。

杨铭表示，2021年订单爆满，工厂在接单时还会进行挑选。“基本上是接大订单，小订单不接，起码要达到500台以上。”他解释道，集装箱包括多个规格品种，不同客户不同要求，工厂生产线有限，“订单量小，意味着一天要生产好几个订单，转线会影响效率。”

行业龙头企业中集集团财报显示，其2021年营收达1637亿元，同比增长73.85%，归属于母公司股东及其他权益持有者的净利润达66.65亿元，同比上升24.59%。这是该公司成立以来的最好业绩。

等到2021年年底，“缺箱”开始有所缓解。而且上海港40英尺集装箱CAx数值在2022年基本上都大于0.5，行情出现明显变化。

“从2022年9月开始，集装箱的订单量下滑，工厂也开始减产。原来一天生产500台左右，后来可能就下降到两300台。”杨铭还感慨，相比于前两年，目前集装箱航运市场已经开始“退烧”，工厂也已经不“挑订单”了，不管多大的单子都会接。

今年春节前，杨铭所在的工厂自1月10日左右就早早开始放假，至今暂未复工。

中远海发（601866.SH）旗下子公司一位工作人员也表示，目前工厂设备正在进行智能化提升，也没有复工。杨铭说，这是行业的普遍情况，“没有订单，我们也不敢开工。”

中集集团在2022年三季报中曾表示，2022年1月~9月，中国外贸出口增长中枢下移，集装箱制造市场回归正常化。受此影响，中集集团去年前三季度归母净利润为31.18亿元，同比下降64.57%。

“开小线”应对海运市场“退烧”

在多位行业人士看来，集装箱从“一箱难求”到“供过于求”背后有各种原因。

浙江盈和国际物流有限公司负责人程科源认为，得益于国际物流供应链恢复畅通，集装箱顺利回流，周转时间变短了。“打个比方，供应链正常下，本来可能只要4000万TEU就可以周转，但现在有5100万TEU，集装箱供应明显过剩了。”

在杨铭看来，外贸需求不足也是重要原因之一。海关总署发布数据显示，中国2022年全年累计出口金额达到3.6万亿美元，同比增长7%。但是，按单月看，2022年11月和12月，出口额出现了同比负增长。

货运需求下降，受此影响海运价格也大幅回落。根据运费基准平台Xeneta的数据，即期运价下降之外，长期运价也出现了创纪录的跌幅。Xeneta近期的报告称，1月份平均长期合同利率下降了13.3%，这也是该指数价格连续第五个月下降。

“出于效益考虑，船公司的航线部署也会进行调整，已经暂停了不少航线。”杨铭补充道，2022年第四季度由于客户船公司的某一条航线取消，原本工厂谈好的订单便直接无法生产。

过去“风光不再”，集装箱制造企业打算如何应对？中集集团给出的回答是布局多元化业务，其在2022年半年报中表示，主业将继续聚焦物流和能源两大行业，新兴业务的布局聚焦“智慧物流”和“清洁能源”两大主航道，不断优化业务组合、提升资产收益水平，追求高质量、有增量的业务发展。

具体到工厂生产，杨铭介绍，鉴于这段时间的市场行情，会恢复部分产能。“先开小线，即减少生产线的人数。打个比方，2021年为了提高效率，生产线上需配备1000个人，那现在可能只会安排200个人左右。”除此之外，工厂也会对产能进行转移。“生产线是兼容的，一般特种专用集装箱需求是稳定的，可以转移到这块儿。”

对于2023年的集装箱行情，杨铭认为，随着之后外贸订单生产恢复，集装箱“供过于求”的局面会有所改善，工厂也计划在下周复工。“外贸工厂基本上是在元宵之后才恢复生产的，现在过了两周，再过一段时间集装箱的需求量应该会上去。”程科源表示。

在最新发布的《全球集装箱行情分析报告（2023年1月版）》中，Container xChange称，预计2023年第一季度中国的出口和集装箱离港量会保持低位。不过，随着美国港口拥堵的缓解、进口量趋于稳定，集装箱的价格将在2023年下半年开始正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