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300多年,赵匡胤死后,赵光义家族清晰地走出来一个“松、㞞、悚、送”四部曲。松:979年太宗高梁河驴车飘移;㞞:1005年真宗澶州城下之盟;悚:1127年徽钦二帝靖康极耻;送:贯穿南宋始终的割肉饲虎。
【资料图】
在大宋变成大送的历程中,澶渊之盟是标志性事件之一,在这一事件里,北宋方面起决定性作用的,除了人们熟知宋真宗、寇准和高琼外,还有大将王超和降辽将领王继忠,而王继忠的降辽也与王超有着直接关系。
王超在澶州之战时担任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身为三路帅麾下拥十万(一说数十万)大军。
其中镇州辖今河北石家庄以及栾城、井陉、获鹿、正定、藁城、灵寿、行唐、阜平等地,治所在真定(今正定);
定州辖今河北定县、唐县、望都、曲阳等地;
高阳关路辖境在今河北雄安新区周边,当时设沧、莫、霸、雄、瀛、保六个州,以及乾宁、信安、保定、顺安、安肃、广信(威虏)六个军。
三地为边界军事重镇,北侧西起泰戏山向东直到界河入海处均与辽国接壤。
河北路 政和元年(1111年)纸上谈兵
史书记载,王超刚成年时就已经有七尺多高,如果生于现在,没准会成为一个体育明星,在当时却做了北宋的大将。
宋太宗赵光义赏识他,在自己做开封府尹时,就把王超招来作为手下,之后一步步提升,并以殿前都指挥使身份受太宗遗诏辅佐真宗。
在真宗有惊无险地继位之后,王超因拥戴有功,更加被委以重任。
咸平三年(1000年)二月,马步军都虞候王超为镇州行营都部署。
咸平四年(1001年)七月,天平节度使王超为镇定高阳三路副都部署。
闰十一月甲午,又以马步军都虞候任西面行营都部署,率兵六万西援被党项侵袭的灵州。真宗问计于王超,王超呈上二张阵图:“其一置资粮在军中,布兵周防,贼无以钞略;其一遇贼即变而为方阵,阵形之外,分列游兵,持劲弩,贼至则易聚而并力。”王超的阵图大多采自唐代李靖兵法里面的辎重法,真宗很是赞赏。不过,直到第二年(1002年)正月己未,王超才赶赴西北驻地。三月己酉,成为永兴军驻泊都部署。
不久王超自永兴被召还,真宗又问他北部边界之事,王超认为,今年出兵只须依照去年的战阵及规划继续执行即可。如果要交战,就屯兵于保州北、威虏军南。大阵之外的奇兵即前阵,今年也要由都部署统一指挥。
对此真宗对辅臣们说:“今年的兵力已经是去年的两倍之多,去年在天雄军、莫州、北平路等尚有屯兵,此事对朝廷来说非同小可!你们要让王超去做都部署,如果受命之后,他还是坚持己见,怎么回复他呀?”
宰相吕蒙正等回答:“当然不能听从他的了。”
真宗说:“既然要委以重任,其奏请怎么能不采纳呢。还是把他召到枢密院,再问问他的方略吧。”
再次问询的结果就是,众人都说王超确是将帅之才。于是六月乙亥,王超被任命为定州路驻泊行营都部署,殿前都虞候王继忠为副都部署。不久王超被加封为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宋真宗还密遣中使赐予御弓矢,允许其便宜从事。
望都折将
咸平六年(1003年)四月丙子,辽军南犯,王超召镇州桑赞、高阳关周莹率兵会定州,周莹因为不是皇帝下令没到。辽军围望都,王超带领王继忠、桑赞等人率领军队支援,在望都县南六里处屯兵。王继忠在康村与辽军战斗,从日落直到晚上二更。第二天天亮再战,王继忠在大阵偏东,被敌人主攻并隔绝,王超、桑赞畏惧退缩,都不去援助。王继忠与部下殊死战斗,边战边走,沿西山向东北到达白城(属保州)。王超、桑赞撤军而去,王继忠被辽军俘获。真宗听到这一消息很震动,以为王继忠已死,直到第二年澶州之战时,辽主令王继忠写信给宋廷议和,真宗才知道他还活着。
王继忠在信里说:“臣先奉诏充定州路副都部署,望都之战,自晨达酉,营帐未备,资粮未至,军不解甲、马不刍秣二日矣,加以士卒乏饮,冒刃争汲。翌日,臣整众而前,邀其偏将,虽胜负且半,而策援不至,为北朝所擒,非唯王超等轻敌寡谋,亦臣之罪也。”
望都失利后不久,真宗对近臣说:“用兵必然有胜有败,但听说此战有临阵公然不护主帅带兵先逃的,现在还在打仗,如果不追究,怎么惩戒后人!但如果都按军法处置,则会人人惧怕,所以应当严惩难以宽恕之人,才是取中之道。”
于是派宫苑使刘承珪与供备库副使李允则去调查问询。真宗说:“承珪严厉急躁,允则温和平易,正好宽严相济。” 最后,霸州防御使、镇州副部署李福削籍流放封州,拱圣军都指挥使王升决杖发配琼州。王超和桑赞毫发无损。
君命不受
接下来,就是影响历史进程的澶州之战了。
景德元年(1004年)闰九月己未,辽圣宗及其母萧太后率军大举侵宋,先后攻掠威虏军、顺安军、北平寨和保州,二十二日进攻定州,王超在唐河边摆开阵势却按兵不出,辽军于是往东驻扎在望都东南阳城淀。不久王超报告说辽军沿胡卢河向东而去。
十月乙未,真宗命王超等率兵赶赴其巡行驻地。此前宋真宗已在寇准的固请之下开始准备御驾亲征。
向东而去的辽军当月丙戌日,抵达瀛州城下,昼夜攻城十多天,死伤甚众却攻不下来,遂向西南方继续掳掠。
十一月乙卯王超等报奏:“辽军自瀛州遁去,其兵力仍有二十万。探得其要乘虚进攻贝州(今河北清河)、冀州(今衡水附近)、天雄军(今河北大名)。”真宗立即下诏各路兵马及澶州戍卒在天雄军会合。
此时的天雄军主帅是王钦若,就是那个一听辽军大举南下就劝宋真宗迁都南京的王钦若,著名的北宋五鬼之首。
闻听辽军将至,满城惶恐,王钦若只能用抽签的办法让手下将领分守城门。幸而天雄军将领里面有一位孙全照,他说自己是将门之后,不抽签,别人都不愿意把守的,他去守!
去守北门之后的孙全照命令大开城门,放下吊桥,辽兵因为惧怕其威名和其手下能射穿重甲的弩手,没人敢靠近北门,都绕道去攻东门,久攻不下后再向南奔往德清军(今河南清丰)。王钦若派出天雄精兵去追击,不料被辽伏兵截击围困,进退两难之际,孙全照带领手下出南门力战,解救回来约十分之三四的天雄兵。
十一月庚午,宋真宗离京北巡;当天辽军攻破德清军;
第三天(壬申),辽军抵达澶州城北,将澶州三面合围;
第四天(癸酉)真宗驻跸韦城(今河南滑县);
第五天(甲戌)辽统军使萧达兰,在察勘地形时被宋军发射床子弩击中额头,当晚死去;
第六天(乙亥)辽军攻破通利军(今河南浚县);
第七天(丙子)宋真宗到达澶州,此时命王超率兵赶赴行在的诏令,已经下达四十一天。
景德之役示意图
全身而退
当年定州到京城是一十八程(即需18个驿卒骑马接力传信),正常情况下无需加急一天左右就能送达。可见王超接到诏令后迟迟没有行动。
史载,在王超逗留不进之时,镇定高阳三路行营都监李允则(就是前面那位温和平易的供备库副使)屡屡催促王超进兵,镇州知州马知节也是几番讥讽,王超均不为所动,马知节又发文书谴责,王超才勉强决定出兵,但还是以无桥渡河为借口拖延,不过马知节早有准备,一晚上就搭好了桥,王超无奈只得率军出发。
就这样直到十二月辛卯(诏下55天),和议初定后辽军已北撤多日,真宗也已准备回京了,王超才上报说将率大军赶到天雄军。真宗命王超等人将到达河南的马步兵分出一万人派到澶州,由李继隆、石保吉率领。
天雄军听说王超率大军将至,因不了解其动机,既怀疑又害怕,孙全照欲将其拒之城外,王钦若认为不行,说:“如果这样做,就会造成猜疑嫌隙,是助成其反叛之心啊。”就在城外十里处建彩棚接待他们,等王超等人一到就欢迎犒劳,连续几天摆酒设宴,等酒宴结束时,王超等所统率的部队都已被分散到各地了,王超的亲兵对此全然不觉。
景德二年正月癸丑,罢河北诸路行营,合镇、定两路都部署为一;乙卯,命马知节知定州,孙全照知镇州。
而幸遇孙全照方得以保住天雄军的王钦若,则被加阶邑实封,还赐给袭衣锦带鞍马。以往辅臣加恩无所赐,真宗因为王钦若守藩镇有劳特宠异之,从此成为惯例。
癸亥,王超由于为帅无功,领兵赴行在又违诏失期,上奏章请罪,真宗念其旧日功劳,没有加以责备。五天后王超被免去军职,任命为崇信军节度使。
所谓崇信军,就是宋太祖赵匡胤在随州特建的崇义军,后来因为避宋太宗名讳,改为崇信军。崇信军在北宋一直是用来安置“尚念前劳,特从宽贷”的武将文臣之地。被宋史评价为“临军寡谋,拙于战斗”的王超就这样去了崇信军养老院。
成也败也
回过头去看澶州之战,王超的畏敌如虎退缩延挨,直接导致胆怯的宋真宗在战场形势越来越有利于己方时,与辽国签订了坑民辱国的澶渊之盟。
身为边界三路行营主帅的王超,其前任是王显,王显之前由高琼短暂兼任,高琼之前则是傅潜。傅潜、高琼、王显和王超,有一个非常鲜明的共同点——宋太宗潜邸出身。所谓潜邸即指皇帝登基前的住所,他们四人都是当年晋王赵光义的亲随属下。王继忠则出至宋真宗潜邸。
这种重用潜邸攀附者的做法始于宋太祖。
因赵匡胤是手握兵权被部下黄袍加身,取后周而代之得来的皇位,他就不想让同样的戏码在自己后代身上重演。为把控兵权,就对身边人超常任用;超常任用,必然不顾及被任用者的能力品行往往低于职位要求;能力品行不够,在任上犯错的可能性也随之大大增加;犯错后,对错误起因心知肚明的皇帝们,也必然不会对其严格追究严厉处罚。
后果显见:看到了升官的终南捷径,皇帝候选人身边的投机攀附者增多;重要武职岗位上外行领导内行,武将们趋向畏懦不求有功不怕有过;打了败仗后,谏言追究严惩的少,开脱讲情的多;久而久之,奸佞弄权,谄媚横行,文恬武嬉,恶性循环。
机关算尽的宋太祖赵匡胤,到头来还是给后人埋下了祸根,大宋也最终成为了大送。
参考书目:
1.《宋史》(元)脫脫等
2.《辽史》(元)脫脫等
3.《续资治通鉴长编》(宋)李焘
4.《续资治通鉴》(清)毕沅
5.《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宋)杨仲良
6.《涑水记闻》(宋)司马光
7.《东都事略》(宋)王称
8.《隆平集》(宋)曾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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